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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生活哲學

活在一個歌頌速度的國際城市裡,我們每天汲汲營營地縱橫馳騁於職場,潛規則是誰可以用最少的時間做最多的事情誰就是贏家。在這裡,慢,一向被標籤為負面形容詞,因此每當被城市急速的節奏和忙碌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我總想逃去一個可以慢下來的地方。

加拿大作家Carl Honoré在他的著作“In Praise of Slowness”中表示,現代人熱愛速度。根據「唔駛急,最緊要快!」的邏輯,趕不上步伐的人恐怕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Honoré說有些人更因為急速的生活步伐而罹患了「時間病」,他強調慢活並不是要將每件事都“龜速化”,而是在這個不斷加速的世界裡找到放慢腳步的理由,調整適合自己的生活步調,避免沉淪在快速文化的洪流裡。

慢,不是一種速度,而是一種態度。慢活(Down shifting),又稱為「減速生活」,主張在工作與生活之間取得平衡,它是一種生活哲學。由80年代的慢食運動(Slow Food)開始,到90年代的慢城(Slow City),來到今天,慢活可以說是一種國際性的社會趨勢,它延續並提升了綠色生活到靈性的層面,由減少工作時間、關注環境問題、改變消費習慣到放棄追求名利,最終希望透過對自我的了解與探索來實現更有深度的人生意義。

後來這門生活哲學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斷章取義”地跟咖啡店劃上了等號。咖啡店這奇妙的空間可以催生革命,也可以滋養文學跟藝術,更重要的是我們享受“旁邊坐了個陌生人但不會打擾到自己”的那種自由!它天生就有一種讓人慢下來的氛圍,迷糊間有種意識告訴我們:嘿,這就是慢活了。是的,一杯咖啡加上一本書的小確幸公式是如此的容易模仿,仿佛讓人生在一剎那變得美好。

我愛去咖啡店,特別是在旅行的時候。常常覺得如果要感受一座城市的人文空氣,得從熱鬧的大街拐個彎鑽進不知名的小巷子裡尋找,因為躲在裡面的一家家精緻而各有個性的咖啡館收藏了所有關於這座城市的氣味,陣陣的咖啡飄香、溫暖而愜意的空間,足以吸引「無腳的雀仔」停下來休息片刻。一段無所事事的咖啡時光可能是整個旅程中最回味的片刻!但旅程總會有完結的一天,人生也不能無時無刻泡在咖啡店裡,回歸現實,工作與生活的疲憊還是會再度來襲,逃也逃不掉。

慢活是平衡工作與生活之間的藝術,它能夠一針見血地指出現代人為了追趕時間而放棄了很多非物質的快樂,而這些快樂並不能透過消費輕易換取。是否快人一步就會理想達到?還是走得太快,會來不及思考什麼才是理想呢?慢下來,認真地思考生活的本質,問問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呢?是財富的累積?是名利地位?是奢華的物質享受?是跟家人的相處?還是對生命的思考?甚至只是簡單地放鬆一下早已經累透了的身體?

hkbu

本文同時刊登於香港浸會大學傳理學會文化刊物《壹貳参》二零一四至二零一五年度 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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